蘇三離開了桐城縣
「匡噹、匡噹、匡噹……」
「蘇三離開了桐城縣……」
「起床了。」
「啊、啊、啊~~~~」
「起來了啦!」
「匡噹、匡噹、匡噹……」
「起來了啦,快點,通通起床!」
這是小時候,我們家星期天早上會傳出的聲音。
早上八點,爸爸坐在客廳看星期天早上才會播出的平劇,有時會跟著哼一兩句。
電視機裡的演員們伊啊啊的唱著,媽媽則在家裡吊嗓子叫我們起床,夾雜著鑼鼓聲,真是熱鬧極了。
到現在,我還是不明白,明明就是星期天,為什麼爸爸媽媽要我們七八點就起床? 那時我年紀還小,不必寫功課,經常是起床後吃完早餐,搬一張小板凳坐在爸爸旁邊,盯著電視看。
我永遠搞不懂,為什麼不管演什麼戲,台子上永遠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?
為什麼每一句台詞我都聽不懂?不管角色是男是女,一唱起來都啊個老半天不會停?
後來我唯一不看字幕也聽得懂在唱啥的一句,就是「蘇三離開了桐城縣」。
上星期六晚上,我去看了一場戲──北京京劇院來表演的小劇場京戲「閻惜姣」。 那場戲是打拳老師送的公關票,他說有朋友來表演,問飛飛姐要不要帶朋友去看。那天晚上我沒事,就跟著飛飛姐、沙千刀公主、苦命小C和戴帽子太太一起去看戲。不過,下午我和戴帽子太太約好先去逛101,用光了我那說多不多、說少不少的三千元禮券。傍晚,兩人先去忠孝東路後面小巷子的一家港式小餐館,吃了美味的雙拼焗飯,才去看戲。
戲開始了。先亮相的是宋江和小白臉張文遠,兩個男主哼唱了一段,女主角閻惜姣出場了……新編的京劇,演員的唱詞和造型,都和小時候看的傳統平劇有些不同,多了點現代感。看戲,看的比以前懂了,而且還有字幕,所以演員唱些什麼也都知道。
瑣吶吹得好棒,胡琴也拉得很好!飛飛姐被拉胡琴的年輕師父給迷住了,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。想了半天,才知道是因為胡琴師父穿了不搭調的西裝,如果穿長袍會更有味道。
看戲看得很開心,下半場演員們的清唱也很精采,聽著聽著,有一種熟悉的感覺,但我想不起來。 其中一位女演員清唱了「蘇三離開了桐城縣……」的這一段,真好聽!聽著聽著,我想到了小時候的星期天早晨……
「匡噹、匡噹、匡噹……」
「蘇三離開了桐城縣……」
我被媽媽從床上挖起來,蹲在爸爸腳邊,一邊打哈欠,一邊看我看不懂的戲。
想想,很懷念那樣的星期天早晨呢……